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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岸花(十三)【代发】

秦孝公二十四年春三月,甘龙招认罪行后殁于狱中,史载,有臣子上书言族其家人,孝公弗许,流。
廷尉依照甘龙的招认,将以孟西白三家为首的世族一家家抓捕下狱。或流或.....杀。
但所有的罪名中,没有下毒这一项,连提都没提。一个字也没有。

公元前338年,秦孝公二十四年夏。
咸阳令王轼觐见完国君后,去见了景监。
他看到景监的时候,忽然恍惚了一下。
景监,老了。
头发胡须都是半苍了,疲倦仿佛深深的刻入了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里,唯有他的眼睛还清亮,脊背还挺立的笔直。
王轼和景监对坐,两个人半晌都没有说话。
王轼的声音有些嘶哑:“甘龙说的那些,你真不查?”
景监的声音很稳:“不查。”
王轼:“樗里疾和司马错......”
景监默然片刻:“他们也同意。”
王轼:“你们都认定了甘龙是在用诈?根本没人对商君,对君上下毒?”
景监:“不认定。”他的声音忽然抖了一下:“王轼,你自己不也分析说,甘龙是希望我们信了他,至少是半信半疑,然后怀疑所有有可能的人。”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:“然后,杀!”
王轼苦笑了一声:“是啊,可我有时会相信老甘龙说的,商君和君上都是被人,被人......”他摇头:“上大夫,你知道吗,我有很长一段时间,都不信商君已经不在了,总觉得他是出巡了,是又去领兵打仗了,也许再过个几天,他就回来了。会检查我们有没有做错事,有没有,有没有,......”他忽然低下头:“景监,我有时会有个可怕的想法,如果商君真的是被人毒杀的,我就灭了那一家!杀他们全族!为商君报仇!”
景监不可遏止的发起了抖,他也这样想过。
理智告诉他,甘龙是在用计,三言两语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,一颗只要他失去了理智就会视律法为无物,只求一泄积恨的带毒的种子。
但感情上他却越来越偏向这种。
他是在恐惧,在失去他此生的挚友卫鞅后,他还将面临着失去他为之付出了所有忠诚的国君。这种恐惧,随时会夺走他的理智。
人无法与天抗争。
但人的本能会将这种恐惧,这种愤恨转嫁。
譬如,相信卫鞅死于政敌的毒杀。
再如,一向健壮的嬴渠梁身体越来越虚弱,也是因为有人毒害他。
樗里疾他们分析过,甘龙希望有一天,景监等人为了报复,在秦国展开一场不受律法控制的大屠杀。毁了卫鞅一手建立起来的法制,毁了嬴渠梁穷尽心血才兴起的秦国。
但面临着失去商君后又将失去秦孝公的巨大恐惧,景监自己都怀疑,自己还能不能坚守理智。
一直以来,卫鞅主事,他负责总政,景监他们只要执行就好。而嬴渠梁是他们坚实的后盾,为他们挡去所有的攻击。
卫鞅负责指出他们要走的方向,嬴渠梁负责为他们遮风挡雨,他们只要专心于正事就好。
卫鞅走了,景监不得不走上他的位置,这半年多来,他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,唯恐自己有一处办的不对,毁了卫鞅半生心血,毁了秦国强大壮大之路。他的心一直在揪着,悬着,再无只要有卫鞅在就踏实的干活的心。
王轼的手猛然被抓住了。景监的手湿,冷,有力。
景监的声音冷静到可怕:“王轼,你要敢乱来,秦法不容,秦君不容,景监不容,商君在天之灵更不会容你!”
王轼怔怔的看着忽然变得面容冰冷严肃的景监,忽然间,他觉得自己从景监脸上看到了已逝的商君。他紧紧抓住了景监的手,紧到景监的手变得血色全无。
“上大夫,君上他......”
景监没有说话。
王轼忽然开始发抖,夏日的阳光炽烈如火,而王轼,似乎又回到了去年那个冬天,那个商君离开的季节。
好冷啊。
公元前338年,秦孝公嬴渠梁去世。
距他的重臣卫鞅去世不过半年,他也离开了这个他为之穷尽心血的国家。
他在扫平了世族复起的可能后,撒手而去。
虽然他在离世前,借着打击世族的同时,给了西部胡人诸部落一个沉重打击,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轻易挑衅,但留给新任国君的,依旧不是一个太平盛世。
六国虎视眈眈。
变法初成,如果新君其心不坚,秦国随时会蹈覆辙。
世族虽灭,死灰中谁又知道会不会有复燃的可能?

无边无际的黑色让嬴渠梁觉得很亲切,秦人尚黑,尚水。
只是太安静了。嬴渠梁不喜欢这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。
他四下张望着,一步步向前摸索着走着。
这是那里?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
嬴渠梁走了很久才想起问这个问题。
他惊奇的发觉,自己的病好象已经好了,身体变得轻松自在,病中的无力,困乏似乎都不见了。他好奇的挥动着手臂,手臂变得强健有力起来,似乎随时可以张硬弓,掷长矛。
嬴渠梁走着,四下看着,忽然间他看到前边似乎有人。
他追了上去,想问一问,这是那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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